“失去自我是什么感觉,我不能理解。”库洛洛看向我,“你能体会吗?你在某种程度上和我有点相似,所以我想,在你身上或许可以找到部分答案。”
他抓起我的头发,轻松地将我提了起来,另一只手拿出银质餐刀,冰凉的刀刃压在我脸颊,稍一划动,就拉出一道狭长的伤口。伤口很细,所以流出来的血不过两三滴。
“一点也不意外的表情啊。你就是这样面对飞坦的吗?”库洛洛随手扔掉了餐刀,“拷问方面,我不及飞坦,所以我也没必要使用相同的手段,那对你的效率太低了。既然你训练有素,难道还不能开口讲话吗?我看得出来,身体的僵硬度可是改变了呢。”
“隐藏这点,想追求一线生机吗?这是件好事,却不一定正确。”库洛洛微微睁大眼睛,“虽然你就算毫发无损也不可能从我手里逃走,但你要是百般寻死来获得解脱,我还没有和死神比赛的绝对把握。你以杀人为职业,拿走性命的方法应该比我想象中多得多吧。”
又是这种自以为是的正确。
我更加不想开口了。
“你一点也不想听我讲话吗?那还是转入正题吧。”库洛洛原先用来握餐刀的手上,拿着另一个事物,他将那个事物套在我的脖子上,便把我放开了。
我迎面摔回地面之后,才看到面前地板上蜿蜒着金属的锁链,一端向上延伸到了库洛洛手上,另一端则是连在我的脖子处的——项圈?
下巴蹭在项圈上面,我可以清楚地感到它皮的材质以及上面坚硬的搭扣。
库洛洛拉起锁链,但他似乎并不想把我再度提起来,所以一脚踩在我头上,这样做让我的脖子很快给项圈所勒紧。
我做好窒息的准备,不过我想应该不会这么简单,因为这与之前直接用手掐我的脖子重复了,是无意义的举动。
“这和你玩过的游戏是不是很像啊?”库洛洛语带嘲讽地说道,“不过你把游戏和现实分得太清楚,所以没有任何感觉吧。我以前问过你为什么要逃避现实,你不肯回答,我也尚未得到答案。现在看来你逃离现实的本领的确值得令我佩服,只要当作是游戏,你就能作为单纯的故事情节看待,无论什么都能忍受。这里就是你的弱点,无法忍受现实中的一些东西。”
“所以我先声明一下,这不是游戏,是货真价实的现实,吉娜小姐。”库洛洛移动脚踝,碾压着我的头,将我的脸都埋入地面堆积的尘土中,呛得我不由得咳嗽起来。
“如果说之前玩的是交换身体的游戏,那个游戏已经分出胜负,结局是你的失败。”库洛洛抬起脚,“游戏结束以后,欢迎你……回到现实。”
“既然要先搞清楚你在逃避什么,就从最基本的开始尝试吧。”库洛洛说,“有心理学家提出了人类需求分为五个层次的理论,从低到高,分别是生理需求、安全需求、社交需求、尊重需求和自我实现需求。生理需求,即是水和食物,用来维持生命的基本需求。以你的状态再支撑一周以上不是问题,所以跳过这一层。”
“安全需求,你看得很低,没有必要提及。社交需求,你选择逃避现实,就代表舍弃了这一层。根据排除法,那就只剩下尊重和自我实现。”库洛洛玩味地笑道,“……完全注重最高精神层面吗?真是纯粹呢。幸好我没有直接杀掉你,否则稍微有点可惜。”
“按照顺序,先是尊重。怎样才算不尊重你呢?用语言的话,一定会被无视。那就像这样把你当狗一样踩在脚下吗?”库洛洛弯曲膝盖,左脚踹在我的腹部,紧接着往我身躯踩上几脚,然后重重地踩在我脸颊上。
如此类似的行为重复了一分钟左右。
真无聊啊,和小混混打架的等级差不多。
他以为是在玩脚踩气球的游戏吗?
这只是换了个方式的疼痛,和拷问训练里没什么不同。
“猜错了吗?已经踢得你吐血都还不够吗?方式有问题吗?”库洛洛收回脚,托着下巴想了一会,“对了,我还缺乏一样最重要的前提——你没有可以被拿来用作威胁你的东西。如果知道你在逃避现实中的什么就好了,但这不是因果逆转了吗?两边都没有头绪,真是烦恼啊。虽然很老套,但也只能使用一般女性都觉得是侮辱的经典方式吧?”
“你既然没有经历过的话,实际体验一下,也许会有点触动?”库洛洛放开项圈连着的锁链,将拘束衣腿部的皮带解开,一只手从衣摆下探了进去,从我膝盖缓慢地向上摸索着,故意多徘徊游走了一阵,才开始正式的试探,“没有……感觉吗?”
他观察着我的表情,“真冷淡啊。我觉得我的技术也不至于这么差劲吧?”
说话间,又加上了一根手指,我不由得“唔”地漏出一声叹息。
“这样啊,我放心了。基础的生理反应还是有的,不然就是浪费时间。”库洛洛见我很快忍耐住了,便就此收手,“你不是说我四处勾搭异性吗?这种技巧可是很有必要的。”
“像你这种反应特别冷淡的人,我也不是没有见过。哈哈,应该说你是因为讨厌我,只想过杀我,所以冷淡是必然的吧。”库洛洛撕开拘束衣的下摆,“正面吗?还是背面?你既然讨厌我,那还是看着我的脸才会觉得受辱吧。”
接着就是讲究效率的,正面的侵犯。
娴熟又精准,丝毫不拖泥带水,简直如同教科书。
他面带最能令我厌恶的那种游刃有余的笑意,给予我疼痛,有时又施以欢愉,和做实验一样,揣摩着我神色的变化,倾听着我的喘息,试探着我精神的底限,寻找着那根我最脆弱的神经。
百般计算之下,体现出的这份难得的认真,反而令我感到好笑。
我竭尽全力去杀他的时候,他也没有如此认真的对待过我。
结果暗杀失败,被当成实验材料——我真的不适合做杀手啊。
“为什么?”库洛洛固定住我的下巴,就像医生查看病人的瞳孔有没有因为死亡而放大一般,“明明身体接收了足够的刺激,为什么精神没有受到一点影响?是方式太普通了吗?我可能错估了你的承受能力,果然还是应该跳到更激烈的方式。”
库洛洛把我的双手另外绑住,挂在横梁吊下的挂钩之上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笑起来,“啊哈哈哈,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犯蠢,真是好笑。”
“终于肯讲话了。”库洛洛知道我不是在虚张声势,于是问道,“有什么好笑的?”
“当然是你的自以为是。”
“……”库洛洛沉下肩膀,等着我的下文。
“这对于我来说只是换了疼痛部位的拷问的一种,跟你的技术没有关系,谁来都是一样的。从你打算侵犯我开始,我就想笑了。因为你信奉个人主义,我要是说出来,你肯定半信半疑,所以我才忍着爆笑的冲动,让你完全地做一次,看你自己证明自己的失误。”
库洛洛还想说什么,我打断了他开口的意图,“你继续做这些堪称弱智的事情,降低你的智商,就是在贬低曾经努力杀掉你的我,所以我就一并说了吧。”
“就算没有亲身经历,我也知道做这类事情的准备、过程和结果。你一个人怎么够呢?花样有限,实在过激不到哪里去。你不如叫上更多人来啊,拿来各种道具,摆上镜子,让我看到自己被玩弄得里外都乱七八糟的样子。啊,或者你也牵来动物怎么样?也有这种PLAY呢……”我问库洛洛,“要试试看我说的话是否正确吗?”
“不用了,看来我的方向弄反了。要是那样过激的做法,你更加会觉得脱离现实,感到无所谓吧。”库洛洛微微低着头,好像想到什么可笑的事情,肩膀抖动了几下,“原来是反过来吗?我怎么没有想到呢。我刚刚的确是在犯蠢,你说的没错。完全注重最高精神层面,生为杀手一直在经历各种残酷的事情,所以你喜欢的是最普通的东西吧。”
……普通的东西。
我记得大哥在念我小时候写的公主王子故事刺激我的时候告诫我说,“喜欢普通人的东西,就是你的缺点。”
但是我当时完全没有听进去,还和大哥争辩一番,惹恼了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