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烬没有转身,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窗外的最后一道夕光掠过他肩头金线绣制的龙鳞,反射出冰冷碎芒。
宋念云起身,依旧垂首而立。书房内熏香是龙涎混着苦艾——这是他前世批阅军报至深夜时常点的提神香。
气味如钩,勾起记忆深处无数画面:烛火摇曳时他眉心的折痕,朱砂笔尖在折子上划过的沙沙声,
还有他偶尔抬头望向她时,眼底短暂卸下防备的温柔……
“你和朕曾经的一个故人很像!”
北冥烬突然转过身。
夕阳最后的余晖恰好越过他的肩头,直直刺入宋念云眼中。她下意识地微微眯眼,却仍保持着恭立的姿态,纹丝未动。
“故人?”她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仿佛只是单纯对这个词感到不解,“不知陛下所指……”
“是朕的贵妃,应该说你和之前的她很像,无论气度还有文采,亦或是在大殿上侃侃而谈的神态!
你比她更像她!”
北冥烬皱着眉头说到。
那夜,看到叛党的刀划破了宋织锦的脖子,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
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错了。
他本以为为了权势,他什么都可以舍弃!
可是当他发现宋织锦就要死了时,才发现,她在自己心中的位置竟然如此之重,重得自己在那一刻悔恨得竟然想一刀捅死自己。
好在经过治疗,宋织锦活了过来,可是却失去了记忆。
现在的宋织锦和原来的她简直判若两人,根本没有了原来的一点模样。
没想到他竟然在一个陌生人身上看到了宋织锦的影子……
北冥烬的目光几乎要将宋念云洞穿。
书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唯有烛火轻微噼啪作响。
他向前又迈了一步,离她更近了些,近到宋念云能清晰地看到他眼底深处翻涌的、复杂的情绪。
怀念、探究、痛苦,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近乎偏执的渴望。
“做朕的妃子如何?”
北冥烬突然道。
书房内的空气瞬间冻结了。龙涎香与苦艾的余味仿佛凝固在喉间,堵得人难以呼吸。
宋念云抬起眼,迎上北冥烬深沉难测的目光。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已从他身后褪去,御书房内烛火通明,将他脸上的每一寸神情都照得清晰分明——那不是玩笑,也不是一时兴起的试探,而是带着某种近乎偏执的认真。
她心中如冰河乍裂,面上却依旧维持着新科状元应有的恭谨与惊愕。
“陛下……”
她微微后退半步,不着痕迹地拉开距离,声音带着适度的惶恐与困惑,
“臣乃今科进士,蒙陛下钦点状元,正欲竭忠尽智,报效朝廷。
入宫为妃……恐有负圣恩,亦非臣之夙愿。”
“夙愿?”
北冥烬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却没有多少温度。
他踱步至御案后,指尖随意拂过摊开的一卷奏折,目光却仍锁在她身上,
“世间女子,谁不向往宫中富贵,帝王恩宠?你……真的不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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