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火跟黎粲打了一架。
“你日子过得太安逸了?放着好好的学不上,瞎跟我这凑什么热闹!”
“来看着你啊,不然我不放心。”
“我有什么可叫你担心的,滚回去上学。”夏火有意回避之前的事。
“不。反正我都来了,我不走。”黎粲又像个小姑娘赌气似的说着,像以往一样盘上夏火的背,“夏,我就想跟你在一块。”
“你那时候对他的感情有几分真?”余炎盯着黎粲。
“几分……怎么说呢,谈不上感情的,就是一步步接近觉得很有趣。”他顿了顿,“何况,我只是不想让他回到你身边。”
余炎觉得这话可笑,可她又笑不出来。
看过黎粲寄来的信,余炎收拾了情绪。睁着眼过闭着眼过横竖都是过,时间从不会多情地为谁停驻,我们只能学会迁就它的漠然。
余炎现在只专注于学习,平日里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也不再回家,住在学校宿舍。而其间大多数时候,都在图书馆或者自习室里,常常累的不知不觉就睡着,这样拼命的样子简直让人直骂她怪物。然后这个怪物就一直稳居该法律系科系第一名。
“哎,我说,不就是自己男人跟另一个男人跑了吗?你至于还把自己折磨死吗?” 张姦一边小心翼翼往脚趾头上涂抹指甲油一边嘟囔余炎。余炎一门心思扎进书堆和题海斗争,故意不理。
说起这张姦,乍一看这字,读不出来音啊,有耐心的查了字典,知道念jian,合着一念:zhang jian。有点口熟,当然,此张姦绝非当年中日《马关条约》签订后打着“实业救国”口号,始终站在救国救民斗争的最前列的爱过知识分子张蹇。不过张姦一直认为自己与余炎的结交就是为了来拯救她的——于失恋的水火交融中。
平日默默无闻的学生突然窜居年级第一,而且持久不下,任谁也会对她产生兴趣,更何况本来是第一名的张姦。她理所当然地去找了余炎,看着那女生瘦瘦弱弱的,长的是挺中看但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瞧着累人,张姦失了来时的理直气壮,她觉得要是冲余炎发火就像欺负人似的,“那我可以做朋友,看看她到底怎么学的!”张姦在自我斗争中跟自己的“善念”妥协。
开始余炎自是不怎么愿意搭理她的,不是傲慢,就是直想学习,没空。不过张姦倒有股子黎璆的黏人劲,常借着“交流学习”对余炎诸多叨扰,还把宿舍床位调到和余炎同一宿舍。然后,余炎就接受了她,还奇迹地赐她一个昵称:三女。
然后,张姦就知道了余炎和夏火的事,也出于置气,余炎多少有些杜撰,例如:夏火是和男新欢相好了丢下她跑的。
张姦捂着余炎的脸,表情扭曲地那叫一个痛心疾首,“哎哟我的二火啊,你怎么这么命苦,真是可怜见的!”边哭边把鼻涕眼泪在余炎袖子上乱抹,余炎嫌弃地推开她的脑袋,转回书桌学习,顺便说了句:“我又不二,干嘛叫二火,难听。” “谁让你叫我三女的!要难听咱一块难听!” 余炎也不再理她了,钻进题里去。
在旁人看来,余炎只是个拼死拼活为了学习的死板书呆子,包括张姦,也只觉得这不是个什么大事。在她眼里,失恋嘛,就跟上厕所忘带手纸一样,最后大不了撕下衣服裤子的一角也可解了燃眉之急,破烂的衣服走出去引来的尴尬总也是不认识你的人瞧见的,转个身有什么过不去的。可偏生余炎这样较真的性格,走不出来,只能把自己圈禁起来,唯一的宣泄就是做题做题做题。
余炎很满足,题里面没有扰人心烦的夏火。
直到在一本财经杂志封面上一撇,余炎的眼睛就没离开过画面上的那人。他又瘦了,棱角也更分明,但肤色黑了些,比从前成熟了许多,只是淡淡的微笑,愈发显现出他的男性魅力。
画面上的夏火在笑着,但散发的气息却让余炎觉得疏离冷冽。她想起年少时他的笑像霏霏的毛毛雨,清新温柔,飘逸着新刈的麦草的馨香,而眸子像闪闪烁烁的星子,剑眉朗目,渲染了勃勃的朝暾的光芒。
那时候他含蓄的笑和清澈的眸映和着,共瑧凡境。
“二火,我不就给你看个帅哥吗?你也不能激动哭吧。”余炎在张姦的推搡中回过神来,她抹掉眼泪,一挥手把书打掉,“你真烦人!”余炎气恼地跟张姦撒气,她觉得张姦是故意的,故意给她看夏火刺激她。不过刚走出书店,余炎又反应过来:我也没给她瞧过夏火的样子。复又折回,拉着不明所以的张姦和那本杂志,付过钱走出去。
那晚余炎没有打了鸡血似的精力去翻动任何教科书,她调低台灯亮度,坐在昏暗的灯光下。可能多愁善感的人都有这情结,刻意晕出这样的氛围,哀凉凄婉。总之她许久一直盯着封面上的夏火,还有那可恶地让她想要撕毁这本杂志却又在舍不得与气愤之间纠结的标题:成功人士背后总有位铁铮铮的挚友——房产界新晋大佬夏火与他的挚友黎粲。
翻开里面的内容,无非是打拼的艰辛,快要放弃时的无奈,朋友的鼎力支持,还附上了黎粲和他的合照 。
本来以为自己可以接受夏火的离开,他和黎粲的感情,自己也能做到祝福,可看到他们的“感情”公诸于世被所有人放大来看,余炎气闷地不理智了。
她压下想吐的欲望,拿水笔把黎粲的画面乱涂了一通黑,扯下杂志封面再撕了标题夹进笔记本,剩余的书页丢进垃圾桶,转身去卫生间痛快吐了,一气呵成。
“啪!”关灯睡觉。
“难怪夏火说你可爱,你着实是可爱,可爱极了!哈哈哈” 黎粲指着余炎的脸笑得止不住。
“不敢当。真当可爱的不是你吗,不然一直都在他身边。”余炎嘴角抽搐,想起从前每天清晨夜晚都要祷告上帝早日收了眼前这人。
“其实夏火回去找过你。”黎粲轻咳了咳,言归正传。
“恩我知道。我看见的那些背影,我知道是他。”余炎并不讶异。
“不,你不知道。他第一次回去找你,甚至你们也没见着面。”
余炎目光流转,等黎粲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