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莞尔解释赵蔓被电话叫走了。不知道是什么事，好像挺急的，神神秘秘，鬼鬼祟祟的，要么是男朋友。她漫不经心地说着，看了一眼陆小羽，又从边上拿了一块纱布，非要裹住陆小羽的手。陆小羽不让，唐莞尔也不松手。她说：“你就让我做回妈呗。要是我一辈子嫁不了人，一辈子做不成妈，至少过瘾过啊。”

陆小羽笑，笑着，忍住不伸手抚过她的脸，轻轻地一捏，以此笑她的可爱。唐莞尔享受这样的亲昵与随意。她吐了吐舌尖，松了一口气。

这样的夜，是她要的。多么轻松和惬意。她与她干杯，不说任何，心里却明白，为了两个人的相遇。她们是要做好朋友的，像陈珍禾和陆弦儿一样。

吃完，两个人石头剪刀布。结果唐莞尔输了。但最后还是陆小羽来洗，虽然手有那么一点疼，套上手套就好。唐莞尔则靠在一边吃着水果，顺手插一块西瓜塞进陆小羽的嘴里。

陆小羽说：“等我将来做了大明星，要你给我洗碗！”

“我以为你会说，我要你给我洗脚！”唐莞尔嘲笑她没有志气。

陆小羽笑，招手示意她靠近。她在她的的耳边，说：“洗屁屁怎样？”

“咦！你好恶心！”唐莞尔推她，她大笑。整个房子里，都是她颤抖的笑声。她笑起来，很大声，像个男孩子，那么可爱，那么肆无忌惮。可是，她看你一眼，又是那么深邃的目光，好像藏着——藏着无人可以触及的故事。唐莞尔曾向用过陆小羽的导演要他们对她的评价。他们说“她是一块好玉，需要雕琢”。可惜，她太过玩世不恭。她毫不收敛的个性，恐怕难以生存在这个圈子里。她也拜托了他们如果有合适的好戏份一定帮帮她。他们也都一致地笑着说“还是请唐棠你先排排档期和我们合作一次”。她当然答应。所以，她结束这次的通告，很快又要投入新的工作中。导演也因此会在里面安插一个配角给陆小羽，是个小三。她们，要演一对情敌。当然，还是要陆小羽同意才行。

“想什么呢？”陆小羽看了她一眼，问。

“我在想什么时候回酒店。你知道有多好人盯着我。”唐莞尔撒谎，显出一丝落寞来。

陆小羽沉默，说：“我送你。”

“我可不想明天一早，我们又要上报。”唐莞尔说。

“怕什么，我们是好朋友啊。好朋友，就要让全世界的人知道。”陆小羽说。

她笑。

两个人走在塔下街的胡同里。没有月光，只有别家院子里散落的光，若有若无地闪过她们的脸。陆小羽习惯地双手插袋，唐莞尔挽住她的手，两个人一起走。

陆小羽想起当天她弃她而去，那么骄傲与冷漠。此刻，她像一个乖怜的孩子，在自己的身边，贴着自己，把头靠在自己的肩上，仰望漆黑的天空。那是她放下了她心里的戒备，脱下了沉重的外壳。此刻，唐莞尔轻轻地叹息，伸手想要握住空中的风。

陆小羽突然问：“如果有一天，我回珀斯了。你会来看我吗？”

唐莞尔说：“那么，你呢？”

陆小羽点头。

唐莞尔握紧她的胳膊。

陆小羽问：“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不怕我出卖你吗？”

唐莞尔顿了顿。“出卖”两个字很刺耳，触痛她心底的那根神经。汪宗启曾说：“她为了她自己，可以出卖你！”那么多年了，她了解他这一句定是真的。其实，她无所谓这样被“出卖”。只是，从第三者嘴里知道，多少显得被戏弄，被算计。她还是摇了摇头。

陆小羽捧住她的脸，看着她，是怜惜还有无可言表的自责。她说：“你这个傻瓜，这样轻易相信别人。会输得很惨！”

唐莞尔看着她，但愿她能坦白。可惜，陆小羽还是松开了手，只是说：“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做了伤害你的事……”

“我会千刀万剐你！”唐莞尔说。她虽然淡淡地说，看起来，像是玩笑。但是，陆小羽知道，她不是。她外表柔弱冷漠，内心刚烈。然而，唐莞尔又怎么知道陆小羽所说的“伤害”究竟是什么呢！

送她到路口，贺楠已在外面等着。贺楠看了一眼陆小羽说“谢谢”，就把唐莞尔接到了车里。看着车子走，陆小羽一个人走在这个陌生的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