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他自己也弄不清自己是不是属于这茬儿的。他其实挺希望自己能这样，混不吝的，随便，爱怎样怎样。但他做不到，也没兴致。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破念头。

杨炘套了件黑色T恤，背后用白色刷出来一个比中指的手势。他一边合着音乐摇摆，挺随意的姿态，一边还得护着绍元别让一些玩嗨了的人靠近。两个人都显得不太尽兴。

“绍元说的‘那次’是什么意思？”戎异挪开了眼睛，问陆鹏飞。

“他说的就是第一次杨炘见你的时候，在我那个酒吧。”陆鹏飞看戎异一脸不知所谓，估计他一点印象都没留。

“就是你来找我说装修队的那回。”

“然后呢？”戎异想了下，那回除了陆鹏飞，他好像没跟谁说过话吧？再说，要那会儿真注意过杨炘这样的，也不是这么容易就忘的。

“你们俩没说过话，就他看见你了，完了就让我介绍。那之后，不发了你一张照片么。你倒好，半天没回应。”

“…你俩怎么认识的？”

“那小子，常来我那儿。”陆鹏飞摁灭了烟，笑道：“一看就是刚接触这个圈子的，不知道状况，也挺挑。没事儿就坐在酒吧那儿和我聊天……还别说，我挺喜欢这人的，聪明，懂分寸。”

戎异瞥了他一眼，笑道：“你们倒成一伙儿的了。”

“我这不帮你解决空窗期么。”

“滚，我求着你了？”

陆鹏飞嘿嘿笑道；“哥们儿是什么，就是没等你说呢，我就赶在你前头做了。知道么，这就是兄弟！”说着，还做戏地捶了一下自己的胸口。

戎异懒得理，端着杯子又开始喝。酒解不了千愁，喝完了，愁还在那里。可谁都不是神人，突然觉得过不去了，那是常有的事儿。喝喝酒，假装能解愁，这也不犯法不是。

“我去招呼会儿。”陆鹏飞指了指刚进来的那拨人。

“赶紧去，陆老板。”戎异故意打趣道。

“小心眼儿。”

舞台中间的杨炘和绍元也进入状态了。两个人被挤在正中央，一块儿来了段breaking。边上的人有的拢住了嘴巴尖叫，有的跟着节奏可劲儿鼓掌打拍子，最中间的几个还拿出手机，半蹲着拍起来。

戎异坐的地方其实看不见什么，只能隐隐约约地从人群的缝隙中看到几个动作。偶尔也能瞄见他们的腿高高竖在空中的瞬间，他认得杨炘那双三叶草的球鞋。

“那杨炘呢，我看他也挺喜欢你的。”

他能感觉得出来。他知道杨炘也能感觉得到，自己不排斥他。可谁和谁都不是靠着纯粹的好感往下走的。总得一个人稍微包着点对方。总得有一个人先往前一步。

这一步，杨炘跨出来了。他呢，卡住了。

“我能坐这儿？”

戎异看了对方一眼，说：“坐。”

“一个人？”

“和朋友。”

“我看你有一会儿了。”

“那还问我是不是一个人？”戎异笑道。

“我还不怎么会聊天。”男人笑了，说：“我叫Mike。”

“我叫Mikey。”戎异接道。

“那我得改叫Minnie，正好和你一对。”Mike笑道。

戎异挑了挑眉，问：“你朋友呢。”

“站台上那个。”

“DJ？”

“恩。”

戎异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杨炘几乎是被挤压着走出来的。他几步跨到戎异身边，揽住了他的肩膀。Mike在边上看着他们，脸上依旧是笑笑的。

“跳完了？”戎异抬眼看着杨炘问道，身体并没有闪开。

“恩，你看了没？”杨炘低头问他，像是没看见对面坐着的Mike。

“看了一点。”戎异笑道，又指了指对面，“Mike.”

“你朋友？”

戎异犹豫了一下，Mike笑着看了他一眼，回道：“刚认识的朋友。”

刚认识？

这算哪门子朋友？

杨炘说：“那不跟陌生人差不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