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的声音苍老却带著一种力图镇定的力量:“天使亲至射阳,陈孔璋先生亦在其中周旋。
陆鸣此人虽桀驁,然名义上终究是朝廷敕封的僮县侯,大將军亲笔关说,更有朝廷旨意为其北归设台阶。
此等情面,他终究.:.是要顾虑的。”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吾陈家千年门,更非易予之辈!
此时议和,非是惧他,而是顾全大局,避免苍生再遭兵赘!
待其北返幽州,自有黄幣巨寇磨其锋锐。”
他这番话,既是安抚眾人,也是在重申陈氏的门面与策略。
但在场诸人,包括陈琮陈璃,都能听出话语深处那一丝不易察觉的期望与不確定一一他们都在赌陆鸣会顾忌朝廷和何进的面子,给他们一个体面收场的台阶。
陶谦闻言,似乎抓住了一丝稻草,连忙附和,声音带著急切:
“陈公明鑑!既是和谈,便要显出诚意,令其无可指摘!
吾观其所求,不过地盘、钱粮而已。
如今广陵已不可爭,吾看.....”
他目光下意识地扫过射阳陈穹、吴磐、范胥三人,语速加快些许:
“不若便將广陵郡內,吴、范二家以及射阳陈家留下的那些田亩、工坊、盐场等產业,尽数『赠予”陆鸣,充作『补偿”?
反正其已占据广陵,这些產业本也落入他手。
如此,既全其体面,又不使我等损失下邳根基產业,岂非两全其美?”
此言一出,坐在右侧的陈穹、吴磐、范胥三人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他们的家园刚刚被陆鸣以雷霆手段焚毁夺走,赖以生存的根基產业尽数沦丧,如今竟还要被当作“补偿”送给仇敌?!
这无异於在他们的伤口上撒盐,更透著一股赤裸裸的弃子意味!
陈闻言,並未立刻表態,只是眼神更加深邃,目光低垂看著案上何进的信函,沉默不语。
这种態度,本身就像是一种无声的默许。
糜竺微微皱眉,心中鄙夷陶谦如此不顾脸面的甩锅,但形势逼人,也未开口反对。
右侧死一般的寂静中,新家主们的手指几乎要陷进掌心。
屈辱、愤怒、绝望混合著深入骨髓的寒意。
他们投效下邳陈氏,本想求得庇护復仇,未曾想,转眼间自己仅存的根基也被当作了隨时可拋的筹码。
陶谦那轻飘飘的“补偿”二字,像冰冷的钢针,將他们原本残存的侥倖彻底刺穿。
就在这压抑的空气即將凝固成实质时,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老三陈璃笑了笑。
那笑容在此时显得如此突兀,带著一种官场上惯有的圆滑与和稀泥的意味。
“陶刺史此言,倒不失为一番考量。”
陈璃开口,声音温和,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自光:“然...些许產业补偿,恐难以彰显吾等诚意,也怕那陆鸣胃口不止於此啊。”
他话锋一转,目光转向右侧脸色铁青的三位新家主,语气变得亲近又带著安抚:“三位兄台莫急,广陵產业,自是三位兄台族中基业所系,吾等岂忍再让诸位雪上加霜?”
他这停顿,让陈穹等人的心猛地提起又放下,惊疑不定地看著他。
陈璃继续道,脸上掛著诚恳:“不若这样,陆鸣索要的“补偿”,名义上仍以广陵那些產业归属划拨给他,但三位广陵同族蒙难北迁,岂能坐视无依?
这份“割捨”,不能只由三位承担。
我下邳本家,愿在下邳郡、东海郡內,割让出同等一不,超过五成价值的矿山、良田、海盐份额,补偿给三位兄台重建家业!
另,吾家府库亦可拨付部分金银,助三位速立根基!
如此一来,陆鸣得了地盘补偿,面子上过得去;三位兄台亦无后顾之忧,可在徐北扎下根基,
共抗外侮!
诸位以为如何?”
他目光扫过陶谦和糜竺,询问他们的意见,
堂內陷入了短暂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