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宵纸扇轻摇：“呵，小凤儿你只有在此时会搬出你的‘主子’来。”

君子华也不是第一次被青凤拂了面子，只是见程宵仍是老神在在的样子，心里还是难免几分不爽快。小时候他与凡本是最亲近的兄弟，谁知道先皇一朝把程宵指给凡做了侍读，自己这弟弟就失了宠，当年他还为此闹了半月的脾气，直到——程宵变成他俩的侍读。这么近二十年处过来，三人关系自是不必说，只是君子华始终对程宵抱着几分敌意——轩辕凡估计不记得自己当年怎么训君子华的了，但君子华记得清清楚楚：

你若能有程宵三分冷静，为兄自然什么事都乐意与你说。

程宵当然也不知道自己被记恨了这么多年，只知道这被他当作亲弟弟看待的青年总是经不起自己挑拨，而他程宵就恰好爱看人被自己惹得难以自控的样子。

——轩辕凡看着二人脸色变幻，心下了然。

小子华哟，你程宵哥哥是什么人，你怎么玩得过他。轩辕凡有些幸灾乐祸地笑了一声，对青凤吩咐：“凤儿去把醉平生取来——”

听他此言君子华和程宵也不再大眼瞪小眼了，都转向他，等着他的下文。

轩辕凡清了清嗓子：“孤要自己喝个痛快！”

青凤躬身称是，笑着退走了，留下目瞪口呆的君、程二人。

看着发小儿与弟弟吃瘪的表情，轩辕凡觉得心情舒爽。

哼，随便你们怎么玩，都玩不过我。

孤果然才是最聪明的那个，不错，孤是不是该大笑三声？

灯火摇摇，三人在诡异的沉默中用完了晚膳，终于开始商量正事。

程宵先开口：“我这两天都呆在方承天的营里，营中人并无异样，不过嘛……恐怕能为凡你所用者不会多。”

轩辕凡右手食指轻叩桌面，嗯了一声，道：“孤竟不知自己给他养了这么多忠心耿耿的将士，不怕，对外之时，只要能捍卫王朝，孤不介意他们偏向谁。”

程宵扇骨一敲额头：“哦，你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君子华却读出了些意味：“王兄难道……有意开战？”

程宵别过头看了他一眼，眸中带上了几分赞许：“看来是子华要明白你些，我疏忽了。”

轩辕凡点点头：“长欢有求和之心，但牺牲了昭阳又能如何？至多不过几十年和平而已。孤要的，是轩辕王朝的永久安宁。”

君子华感觉胸中隐隐一阵热血奔涌：“王兄，若要战，臣弟愿赴边疆！”

却被程宵、凡同声反驳：“不行！”

失措地看着难得统一的二人，君子华的豪情又给浇灭了：“王兄、程宵……你们！”

轩辕凡难得对他板起脸：“你替为兄坐镇王都，李阁老不是真心助你，他只是看准了如今情势特殊，内斗无益，想趁此机会捞功而已。秋阁老也需你多方周全，为兄玩不来这些，只能靠你。”

君子华这才醒悟过来，自己刚刚头脑一热，竟连这茬都忘了。“我会牵制他们，把持好朝政的，王兄尽管放心。”说罢看向程宵：“那你呢？”

程宵纸扇一抖，空空扇面遮住了他半张脸：“自然是跟着凡一起出征了。”

“所以……”君子华有些头疼地望向了他可亲可敬的王兄：“那个人就要……”

轩辕凡紧锁的眉头兀然舒展开，随即给出了一个从未有过的明媚笑容——

“长欢就交给你好、好、照、管、啦！”

君子华一个气没上来，直直朝后倒去，幸而青凤一直侍奉在旁，赶紧扶住。

“王爷，没事吧？”青凤仍是笑吟吟地看着他。

君子华不着意地抚过她的手：“青凤啊……让我靠一靠，是会要了你的命吗？”

青凤将他身子扶正，迅速将他的手反扣在身后，君子华一阵叫痛：“青凤放手！放手！我错了我再也不乱说话了！”

青凤这才松了手，语调仍是温温柔柔：“王爷，想靠的话就快些娶妻吧，我看王也替你着急好几年了。”

轩辕凡挑着眉，将青凤招到自己身边：“子华，你确实不小了，这几年劳你忙着政事，才提了又缓。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就将你中意的女子说来，为兄亲自替你指婚。”

君子华忽然红云满脸：“啊……王兄，我觉得等我们平定了边疆再……”

程宵将纸扇一收，神色微妙地盯着君子华，出口惊人：“小子华啊，我看你不会是喜欢男人才老这么躲躲闪闪的吧？”

青凤先忍不住，抬袖笑了起来。轩辕凡十分震惊地看着子华：“你我兄弟二十多年，为兄居然连这个都不知道……”说罢别过了脸去：“长兄如父，你居然都不知会为兄一声……难道你以为为兄是那种不通情理的人吗！”

君子华看着他们几人各异的神色，脸上赧红直染到脖子，知道他们在耍自己，却无力还击。

“——我不喜欢男人！”见王兄忍笑忍得辛苦，君子华终于吼了出来。

青凤抚着凡的背替他缓解胸中窒闷，嘴角仍是勾起，眸中笑意却渐渐散逝。

轩辕凡挥手示意青凤退下，拍了拍子华的肩：“说吧，王兄替你做主。”

程宵也附和：“说罢，我不会当面笑你的。”然后展开了扇子，遮住脸。